CP:佩普·瓜迪奥拉/蒂托·比拉诺瓦。RPF,斜线前后无意义。
清创之作,真人无关。
时隔经年,岁月历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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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月 纽约。蒂托44岁,佩普42岁。
“你不明白,蒂托,你不明白。”
男人有点激动地在窗前踱步,来回挥着手臂。
“他们是在利用你,借你来交谮我。”
长久的静默。
不必说他会尽一切可能回击回去。他曾经被俱乐部背叛过一次,现在他正经历第二次。恩师克鲁伊夫遭到俱乐部的二次清洗,而他自己的名誉更是在媒体的评论中风雨飘摇。
病床上的男人有着一头光辉不再的金发,身处事件的另一个中心,他曾是唯一一个最懂佩普的人,现在也是。
所以他很久都没有说话。而佩普执拗地望着窗外,等着蒂托先开口。
他等来了一个没有疑问语气的问题。
“你到底爱的是主席拉波尔塔,还是巴萨俱乐部。”
他在窗前回过头,与挚友长久对视,答案在他棕色的瞳仁里,呼之欲出:
我们的俱乐部。
佩普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。但是他记得蒂托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,轻声说:
“它不是你的,也不是我的。
“还有,生日快乐。”
2008年 巴塞罗那。蒂托39岁,佩普37岁。
“你真该改了这个喜欢把什么都围在脖子上的习惯。”
蒂托从旅店浴室里出来,顺手把擦头发用的毛巾挂在脖子上。
佩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他无辜地回问:
“不好看?”
“过于好看了,会让我控制不住。”
佩普想起他们在球场边上的时候,蒂托不知道哪儿拿来一面印着巴萨队徽的小型旗帜,轻巧地三叠两叠像方巾一样扎在自己颈上。
当时他觉得自己一定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睛从上面挪开。
现在他把蒂托脖子上的毛巾抽下来,后者按着他的手,用毛巾裹了几下双手压过他头顶,将他压在床上亲吻。
2009年12月 六冠王庆典开幕在即。蒂托41岁,佩普38岁。
“你过来。”
“怎么?”
蒂托狐疑地看着佩普。佩普在从办公室到教练更衣室的路上被人叫走,而他刚套上这一晚要穿的统一文化衫佩普就又回来了,一脸隐秘的兴奋,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。
于是蒂托几步走上前,佩普拿出藏在背后的手,把手上的东西绕到他脖子上。
蒂托低头看,是巴萨队旗,大号的那种。
“他们给了我这个,说把它挂到任何我想挂的地方。我想占领的、能代表巴萨的地方……”
蒂托没等他说下去,凑上前吻了他。
吻毕,佩普把手放在蒂托胸前,不自觉地揪紧了那条行围巾之实的巴萨队旗,轻声说:“你就是我的巴萨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蒂托说着解开了他的衬衫:
“来换衣服。”
世间最绚烂的颜色,绕在他颈间刚刚好。一时间佩普只想把自己的脸埋在上面,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。
2011年 诺坎普,某个冠军之夜。蒂托42岁,佩普40岁。
“我有话想和你说。”
佩普回头朝摄影师的方向看了一眼,摄影师心领神会地保持着一定距离,确保自己不会离得过近侵犯到隐私领域。
他们在球门前站定,蒂托站在他身侧。
“一个多美好的夜晚……”
佩普的声音有点颤抖,烟花在他们面前升上天空绽放,五颜六色的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。
“嗯。”
蒂托微笑着,他知道佩普又在为组织语言犯难了。
“这一切,我只想谢谢你……媒体给予你的关注和你所付出的并不……我知道你有多爱巴萨……”
佩普还是语无伦次了。然而蒂托抬起手臂,整个将他揽过来,另一手也抱住他的头颅安抚他。佩普努力微笑着试图转移注意力,声音却越发哽咽:
“……你知道背后有摄像机吧。”
他伸出一只手臂揽住蒂托的肩,紧紧地扣着对方的肩侧支撑自己,越发克制着自己不要太失态。在这种情绪下,他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。
“我至死爱你。”
一瞬间,人群喧闹的欢呼、烟花和纸屑的绽放、所有的声音都不存在了。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,静得他只听得到蒂托的呼吸。
蒂托把他按在自己的颈侧,轻声说“我至死爱你”。
他的唇轻轻蹭过佩普的额头,佩普因这一瞬的接触卸下了全身的力道,整颗心都放松了下来。
1984年 拉玛西亚。蒂托16岁,佩普13岁。
训练结束之后,佩普看到自己同寝的上铺男孩没有加入其他人的打闹,而是安静地在场边在地上画着什么。
他凑过去,对方显然看到了他的脚在自己身边,但是也并没有抬起头来。
佩普没来由地觉得,他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。他喜欢这个话不多的男孩,在心底里毫无缘由地,他就是知道,他们是一类人。
阳光下拥有一头耀眼金发的男孩最终抬起头来,温和地微笑着看他:
“你喜欢下棋吗?”
“足球运动员们是变化的。”佩普眨着眼睛,突然就明白了沙土地上那些交错的痕迹所代表的意义。年长一些的男孩子站起来,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怀里,用脚抹平了那些痕迹:
“我们是变化的。”
然后他低下头,看着比自己小两岁、即将开始飞快蹿个头的黑发男孩,拍拍他的肩膀,笑着说:“走吧,我们去吃点什么。”
1986年 拉玛西亚。蒂托17岁,佩普15岁。
“我来了,我征服。如果到了世界另一端……”
“就反过来,征服它的另一半。”
蒂托在上铺探出头,接着下面声情并茂朗诵亚历山大大帝名言的男孩。
后者回望着他。
“我会像他一样。”
蒂托托着下巴瞧他:
“你知道他其实不是一个人完成那些壮举的吧?我可否问问你,未来的陛下,你是否已经招募好将军了呢?”
“阿尔蒂米拉我觉得可以……”佩普煞有介事扳着手指把他们共同的朋友的名字数了一遍,最后总结道: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,我觉得是你。”
蒂托一直忍着嘴角的抽搐,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出来。
“好,听凭差遣。现在,快点睡觉,不然明天我起来就下去闹你。”
佩普拉起被子蒙住脑袋:“我等着你。”
1987年 拉玛西亚。蒂托18岁,佩普16岁。
“上车。”
金发男孩在驾驶位上向他摆摆头,佩普睁大眼睛,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“去哪儿?”
“去吃饭啊。”
蒂托说得轻巧,佩普却从他的笑容里察觉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。
佩普入学两年后他们的生活安排才彻底同步,那之前蒂托比佩普一周多出一场训练,比赛也不在一起。而相应地佩普会在自己的文化课结束之后到球场边上等他,偶尔还会有其他朋友。
这周六他们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,可以好好度一个休息日。蒂托开车带他一起到城南一家餐厅吃了晚饭,学生们都肖想这里很久了,真正来吃过的还没有几个。
吃完饭后他们果然没有返回学校,他们在车上讨论了一路当天的比赛,最后到了巴塞罗那城的一座小山下。月朗星稀,他们互相追逐着奔跑上山,尽情发泄着白天尚未被比赛消耗完全的精力,最后双双在草坪上躺下来。
“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吧,你啊,除了足球什么都不想。”
金发男孩用一种大哥的语气说着,伸手去把那头已经被晚风弄乱的黑色长发揉得更乱一些。
清凉的夏风拂去他们额头挂着的薄汗,许是因为体能的消耗,两个人似是都有点轻飘飘地如在云端。佩普借着他把手落下来的时候抓住了他,指尖相触。
“这儿很美。”
吻从指尖渐次上移,然后蒂托把他拖过来,亲吻他的额头。
但是佩普并不满足,他闭着眼心一横,夺过主动权,准确地找到了那双唇的位置。
“其实我总觉得……你的鼻子会戳到我。”
他在蒂托的视线里摸摸自己的脸,后者罕见地大笑,一手扣着他的后脑,重新吻了上来。
那一晚他们没有回拉玛西亚。
1996年 蒂托28岁,佩普25岁。
蒂托回到巴塞罗那看佩普。他看着佩普和他的队友说说笑笑着一起出来,佩普跑向他的车的时候还被人追了几步,他拉开车门,笑着向其他人挥手。
佩普是巴萨的队长,他踢得很好,是诺坎普的王。蒂托有些苦涩、又不无骄傲地想。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从未怀疑过佩普的天赋,这也是他为什么果断地同时转了会。如果不能做队友,那么至少能同场对手,也算是某种安慰。
佩普是他的。
他们等不及擦干身上的水就吻做一团,蒂托比往常更加凶猛地咬着佩普,佩普暗自猜想这是不是他们最近刚刚结束了魔鬼赛程,太长时间不见的原因。
蒂托咬着佩普的脖颈,来不及多走几步,直接将人按到了墙壁上。
然后佩普听到了他带着喘息的声音:
“你会想着我和他们做那些事吗?你会想着我亲吻某个人汗湿的脖颈、脊背……”
他的话因为佩普在他腰上的动作停住了。诺坎普的王留在他后背上的手几乎要把指甲陷进肉里去,用几乎是生气的声音说:
“我只会想着你,而你不在我身边。”
多么明显的伤痛和控诉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早就不再是那个比他矮一截的瘦小男孩,现在他长得英俊高大,在场上猎猎生风,越来越像个将军。
而没能在他身边参与他在场上的胜利与快乐,总归是一种遗憾。
佩普更紧地拥着恋人,在天旋地转的吻中同他双双倒在旅馆的大床上。
2007年 蒂托38岁,佩普36岁。
他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回来吧,到我身边来,我们一起。
2011年10月 蒂托43岁,佩普40岁。
巴萨之后应该怎么办?
“西甲、德甲、英超、意甲……”
“你要把欧洲都走一遍吗?”
他们在车里一同笑起来。“这可是我们曾经共同的梦想,记得吗?”
“但是我们最后都是要回到加泰来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
他们都是加泰的孩子,也都是拉玛西亚的孩子。
“问题是,你……”
“我愿意。”
他们又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。笑过后蒂托认真地补充解释:
“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。就算可能会有什么情况,给我来一个电话,我会赶到你身边的。”
2013年10月 巴塞罗那。蒂托45岁,佩普42岁。
“我想起你第一次开车载我。”
他们从机场驶出来,佩普突然开口。他把脸埋在自己的手里。
“佩普。”
驾驶座上的男人专注地望着前方,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,带着一声叹息。
佩普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而蒂托腾不出手来抱他。
“我总是开车来接你的那个,记得吗?现在也是。”
过了很久他听到一声颤抖的、带着哭腔的道歉: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2014年1月 巴塞罗那。蒂托45岁,佩普43岁。
“我有点累了。”
倚靠在病床上的人虚弱地微笑着。佩普几步走上前,替他放平床头。
他们的目光贪恋胶着地纠缠在一起,一点也不舍得错开。佩普望着被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的蒂托,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预感,仿佛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散。
“说好了,等这个赛季结束之后我们要一起看世界杯。”
他确定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,用以驱散心头萦绕的阴影。出任拜仁主帅的第一个赛季,他实在是太忙了,每次来巴塞罗那探望蒂托的时间也短暂而来之不易。
“好。”
佩普低下身,把嘴唇压在蒂托的额头上,长久地停留。
蒂托闭上了眼睛,呼吸平稳。
2014年4月23日 慕尼黑至马德里。蒂托45岁,佩普43岁。
距离开赛还有几个小时,他收到了一条短信。
简简单单地写着“祝你好运”。
他突然很想念发短信的人。被疾病折磨得形销骨立、几乎要脱了形的那个人,三个月不见,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变好些。
好在这个赛季很快就要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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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岁的时候,在他开启十年球员光辉生涯的前一刻,另一个人先转身离去了。
那时他们只好定期见面,靠信件传递思念。但他知道他们终究会在家团聚。
在他踌躇满志,以帅印走向世界之时,他也这样相信着,相信他们会在世界的另一处再相逢。
然而这次无论他怎么打电话,他都无法再回到他身边了。
而他想起罗马之夜,他们征程的第一场盛大庆祝,和此后他们一起共度的许多个欢庆之夜。
他想起曾有一个夜晚,曾有个男人低声在他耳边说:
我至死爱你。
END.